可她是命。

南铁/愿相逢〔短篇〕

我喜欢你,佳影。
野间平二原本,是想这样说的。
在鼓起勇气,抛开那些所谓的‘绅士儒雅’将她从身后抱住的时候。
他是想这样说的。
可那话在嗓子里转了一圈,说出口的,也就变了味儿。
〔做我的女人吧。〕
充满了情欲与饥渴。
后来他仔细的想了想,得出的结论不过是一开始的那种说法,太幼稚。
比起幼稚的喜欢,倒不如这直接明了的冲动更能令陈佳影相信。
可他显然不明白这两句话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正如他不明白为什么陈佳影会与一个山匪发泄他那朝思暮想的‘性渴求’。
也正如他不明白为什么陈佳影会从南铁的机要人员一个不注意就变成了共党。
要他看着陈佳影被拷在那冰冷的椅子上,关在那有入无出的受刑房,他快疯了。
就像陈佳影那个所谓的老公,身份被曝光时,他所受到的刺激一样。
他能够接受她拥有丈夫,情人,能够接受她在他面前与情人表现得恩爱非常,甚至能够接受从她的嘴里,以她的声调,说着与她的那个情人同生共死。
他的爱慕凌驾于这些所有之上。
保着她,护着她,将南铁这一层关系成为她的护身符。
但这一切的前提。
是她,得是他认知中的陈佳影。
是毫无疑点,绝对安全的陈佳影。
可如今,显然不是如此。
〔我说过,我希望最后你是清白的。〕
野间平二抚了抚金丝眼镜,语气里听不出是愤怒还是惋惜。
可陈佳影能知道。
他在压抑。
极力的压制自己心里那股怒火以维持他一贯在她面前的风度。
陈佳影笑,对上野间平二,她从来游刃有余。
〔我没想过我与你会有这么一天。〕
〔不。〕
陈佳影蓦地打断他,唇边的笑容一如她平常一般自信。
〔这不是你预料中的情形吗?〕
那原本是他一直以来最为信奉的笑容,却在这一瞬间,恨透了它。
恨透了陈佳影这副将他完全掌控的表情。
他突地靠近她,双手死死攥紧她被拷住的手,那手很冰,和记忆中一样。
〔给我一个理由,佳影。〕
〔理由?〕
陈佳影忽的笑起来,那呼出的热气就打在他的脸上,她与他,近在咫尺。
〔理由不是课长你,安给我的吗?〕
她笑着欣赏他面上暴漏无疑的愤怒,她的课长,很少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真想……撕开你的面具。〕
〔你究竟是谁。〕
……
野间平二受不了那距离,立起身子转过身去。
这是个妖精。
从一开始接触到她,他就清楚。
可一而再再而三,是他的错。
无法自拔。
陈佳影看着他的背影,笔直的站姿,永远整洁的西装。
像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样。
像每一次见到他那样。
〔佳影,你说一句……只要你说一句……我……〕
野间平二知道自己疯了。
连自己说话的语气都已经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
他有些恐惧,因为他非常清楚,一旦罪名坐实。
陈佳影,难逃一死。
〔课长,你不会的。〕
陈佳影的语气淡淡的,还带了些笑意参杂其中,她对他的了解,甚至用不上她的专长来分析。
〔你与我是一样的人,理智大于情感,所以哪怕有时情感汹涌得无法控制,可理智永远会把控你的一言一行。〕
陈佳影抬起那双清澈的眸子看向他,那眼里,只有他。
〔所以我们,永远都不会有情绪失控的那么一天。〕
她于很久之前成功替代‘陈佳影’潜伏于野间平二身边,她与他,相处得太久了。
久到不需要分析也能一眼看穿他的想法。
这很奇怪,却也很有趣。
〔陈佳影啊……陈佳影……〕
野间平二反复的轻唤着她的名字,他想笑,可心酸得怎么也无法维持那本应在她面前的骄傲与风度。
他的陈佳影啊。
太了解他。
是好是坏呢?
是的,她说的没错。
哪怕她开口,他也不会做超出范围的举动。
那只是……
〔或许让你这样说,你会好过一点?〕
陈佳影一言诛心,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野间平二对她的那些不能言明的心事。
噢,不。
他曾直白的与她‘探讨’。
成为他的女人这种奇怪的求爱方式。
〔课长,比起权力其他的不算什么。〕
〔所以你那时才会让我来选择。〕
〔因为你笃定的知道,比起我的女人陈佳影,我更需要南铁机要人员陈佳影。〕
陈佳影静静的听着野间平二的一字一句,默默的看着野间平二在她面前一点一点的败下阵来。
她忽的有些心疼。
只是那么一瞬间,只是在他眼睛里的光亮逐渐湮灭的那一瞬间。
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野间平二对她这一层私人色彩浓厚的情感,在某些时候给予了她不小的便利。
〔对不起。〕
陈佳影下意识扭开目光,是不忍去看他眼睛里的黯淡,也是害怕去触碰到她一直回避的。
她的课长,从未强迫她直视过的,野间平二的情感。
〔佳影啊,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陈佳影无意回答,只怔怔的抬头与他对视。
他却忽的一笑,有一瞬间的炫目让陈佳影躲避不及。
〔我在想,你是如此的懂得我,了解我。〕
〔却又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我,算计我。〕
野间平二的唇启启合合,那话语中包含的,从欢喜甜蜜坠入到无尽的深渊,那唇角的弧度终究,是再也提不起来了。
〔我明明是如此的痛恨你,却在这个时刻,希望你对我还能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坦诚。〕
他怔怔的,却稍稍弯腰用他炙热而悲愤的眼眸去窥探眼前这个女人瞳孔背后所隐藏的光芒。
陈佳影看着他,与他四目相对,她忽的发现她仿佛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观察过野间平二。
这个一直柔声唤她‘佳影’的男人。
她记得初见他,是在案发现场。
她蓦地想笑。
你看,也都不是什么浪漫的开场。
‘你好,我是野间平二。’
‘你好,陈佳影。’
她这一扮,就在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
也并不是不感动的。
例如她在和平饭店吃下药物全身因过敏而呼吸困难濒临死亡的时候,她分明听见除了王大顶之外的。
她的课长急切而恼怒的声音。
虽然之后她的课长也因为王大顶土匪身份的暴露而疯狂的向昏迷中的她发难。
又例如她亲眼目睹唐凌的死亡而血气上涌昏迷时,他将她拥进怀中的力气。
而在那之后,他亦反复的怀疑与试探她。
她的课长可以为了她与日下步撕破脸皮,却也可以因为对她的疑虑而对她有所保留。
她的课长啊……
〔罢了。〕
野间平二也不知从她眸中看到了什么,仿佛也只是一声叹息,转身欲走。
〔课长。〕
陈佳影忽的开口止住他的脚步,他只停驻在原地,等待她想要对他说的。
是一声轻笑,却与她惯有的那种笑不一样。
哪不一样呢。
他想了想,说不出来。
〔下次与女生自白,‘我喜欢你’这句话虽幼稚,却真诚许多。〕
他先是一愣,半晌才蓦地也笑出声来,大步向前。
你看,她的课长啊,总是这么反复无常。
——
第二日传来消息,陈佳影被不知名组织劫走,初步断定是其同党所为,侧面坐实陈佳影共党身份。
‘下次与女生自白,‘我喜欢你’这句话虽幼稚,却真诚许多。’
他站在她原先在南铁办公的那张桌子前,从口袋里摸出一方丝帕,他带在身边多年,想烧却终究没有舍得烧掉的。
轻轻的,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
他的佳影啊。
去追逐寻找她所认同的光芒与自由了。
而他于她的对立面,亦不可松懈。
只是不知,他日战场上,他是否有机会,她又是否愿意再听他说上那么一句幼稚的话。
〔我喜欢你,陈佳影。〕
他憧憬并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
〔佳影!你干嘛呢?!〕
〔恩?〕
〔好不容易逃出来,你想什么呢。〕
陈佳影一笑,眸中便盛开温柔的花。
像山间流淌的溪水,像谷中清晨的雾气。
〔没,我只是好像听见了某个人的声音。〕
〔很幼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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