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是命。

指珊/I loved you (短篇

我爱你。

胜过任何人。

是他的声音,生死攸关却含着笑意。

不过他瞒不过珊莎。

他在颤抖。

搅弄七大王国的贝里席公爵强作镇定的对她表达着强烈的爱意。

珊莎感受得到那是真的。

〔我相信他以他那可怕的方式爱着我。〕

她曾在处死他后与艾莉亚袒露过。

珊莎曾以为贝里席死了,她便能自由,可每逢夜间合上眼,贝里席身死的那天好似又回到眼前。

〔让我与你单独谈谈,珊莎。〕

他平淡而认真的眼神。

〔这是我应得的。〕

珊莎讨厌他这样的眼神,仿佛在如此严重的审判下,贝里席公爵依旧掌控着全局,也掌控着她。

珊莎厌恶他如此的笃定,却又在他的眼神里逐渐败下阵来。

是的,不可否认,这是他应得的。

珊莎遣走了所有参与审判的贵族领主,包括她的兄弟姐妹。

布蕾妮持剑坚持留下,还未等珊莎开口,贝里席公爵便说道

〔我爱着她,我以生命起誓。〕

〔可你背叛了她。〕

〔是的,所以我今日会为此付出代价。〕

〔曾有人说过,相信小指头的人都是蠢货。〕

〔布蕾妮,让我与他谈谈。〕

珊莎缓缓的开口,然后平静地与布蕾妮对视,最后布蕾妮只能答应,却还是径直走向珊莎,从腰间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交给她。

珊莎还记得接过那匕首时的触感,冰凉而沉重。

〔我们都在门外,我的小姐。〕

是的,我知道,你们都在门外,不会让我受到任何伤害。

等到大厅空空落落只余下他与她两人时,却又陷入了无限的沉默。

珊莎紧张的握了握那匕首。

要杀了他吗?

不,那不是我该做的事,只是以防万一,只是……

〔珊莎…〕

他开口叫她的名字,比起头先在众多人面前的平稳自信,如今他的声线里却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

一些令珊莎无所适从的东西,珊莎突然想起他吻她的那几次。

不。

他背叛了我。

〔贝里席大人,对于我对你的指控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珊莎需要让自己坚硬起来。

她不再是那个脑子里只有柠檬蛋糕与骑士的小女孩。

却听贝里席的声音传来,是珊莎以往数年在他身边最为熟悉的笑意。

〔不,珊莎,我没有任何辩解。〕

他向前一步。

他离我更近了,珊莎意识到。

〔我向你认罪。〕

〔那……〕

〔我曾向你说过的,珊莎。〕

贝里席缓缓的向她走来,好似根本没有看见她手里明晃晃的刀刃。

〔如果你要我死,那我就去死。〕

珊莎想退后,像每一次他靠近她一般,像他每一次吻她那般。

贝里席唇角含笑手抚上珊莎的脸,是带着那样小心翼翼的温柔,莫名让珊莎想起鹰巢城的那场大雪以及他唇齿间的薄荷味。

〔你长大了,珊莎。〕

他怔怔的看着她,眼中的骄傲与自豪毫不掩饰。

〔贝里席大人,你究竟想要什么。〕

珊莎喃喃的低语,似是不受控制的发问,她几乎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她即将要宣判死刑的犯人。

他是培提尔·贝里席,他救她于水火,他陷她于危难。

可……

〔你认为呢?我的女士。〕

珊莎脑子里一股脑的涌出这些年她在贝里席身边的所见所闻。

权势,金钱,地位……

不。

都不是。

〔爱。〕

珊莎这样说着然后如愿以偿的看到贝里席不掀波澜的眸子里有了些许裂缝。

那是惊讶又或是赞许,只消片刻又都归于平静。

他没有说话,只又凑向珊莎。

他要吻我。

珊莎惊觉却一动不动,连那手上的刀刃都只能往后缩,可那薄荷味并没有侵入她的口腔,只有他的声音。

〔我想你安全,我盼望你快乐。〕

〔我的珊莎。〕

〔你……〕

〔让我来教你最后一件事吧。〕

贝里席笑着说,却让珊莎生出无限的恐惧。

他的唇慢慢靠近她,而另一只手却握住了珊莎拿着匕首却颤抖不已的手。

然后带向自己。

〔匕首永远要对着敌人,我亲爱的小姐。〕

他吻上她。

同时匕首蓦地刺入他的身体。

珊莎疯狂的想要尖叫,可他的唇却将她的惊恐全部没收,薄荷味混合着珊莎绝望的泪水,直到贝里席无法支撑自己站立。

〔我爱你,胜过任何人。〕

〔请相信我。〕

他倒在了血泊中,而珊莎则将那匕首抛弃在了角落,珊莎抱住他,痛哭着坐在地上。

我不应该哭,我应该欢笑。

珊莎这样想着,可那从心底涌出的悲伤却无法遏制。

他出卖了父亲,也出卖了我。

他挑拨我与艾莉亚的关系。

他觊觎临冬城。

……

我恨他,我本就要处死他。

可当她沾染了贝里席鲜血的手指凑向他的鼻尖却感受不到任何鼻息时,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窒息感令珊莎疯狂。

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中被一点点的抽走,在那一瞬间珊莎疯狂的想念他唇齿间的柔软和气息。

珊莎紧紧的抱住他,孤独无助地想要大喊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从未主动过,无论是拥抱还是亲吻。

可她从未像如今这样渴望着他的触碰,他的气息,他的心跳。

珊莎不明白。

珊莎一直是一个蠢女孩。

可蠢女孩珊莎知道,无比清晰的知道。

珊莎失去了贝里席,而蠢女孩失去了她的培提尔。

——————

〔你还好吗?〕

心树下艾莉亚轻声问她。

〔我很好。〕

珊莎平静地望着心树,眼里却是怎么也化不开的墨。

〔你哭了。〕

〔我没有!〕

〔你眼泪倒是擦了干净,可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

〔你在为小指头流泪吗?〕

〔不,我绝不为仇人流泪。〕

艾莉亚没说话,只注视着珊莎,直到珊莎心虚的扭开脸。

〔你还是爱说谎的谎话精,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的蠢货。〕

珊莎怔怔地望着从天空飘下的雪花,那是独属于北境的寒冷。

‘我爱你,胜过任何人。’

‘请相信我。’

是他的声音,模糊地在珊莎耳边回响,之后珊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怔怔地,然后笑了。

〔对,我一直是个蠢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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