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是命。

最是少年时(苏凰殊凰纯糖!!)

“你说什么?林殊死了?”

“七万赤焰军,无人生还。”

“…………”

…………

今天,是林殊的头七。

他们都说他死了,可是霓凰总不相信。

几乎是一夜之间,赫赫威名的帅府被连根拔除,贤名在外的祈王也被下旨赐死。

他们说,林氏一族密谋造反。

所以霓凰连他的尸骨都未曾见到。

因着与林殊的婚约,霓凰的父王不得不即刻将全家带回了云南。

林家、祈王、赤焰军是现在朝野上下都避之不及的对象,生怕与那些‘逆犯’扯上什么关系。

可是霓凰不怕。

她根本不相信她认识的那些人会谋反,会作乱。

祈王哥哥对她可好了,会给她买糖葫芦吃,会在父王不准她出去的时候给她打掩护,还会笑着抚摸她的头,告诉她林殊今天做了些什么,有什么长进。

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犯上呢。

还有林伯伯,晋阳姑姑,对,听说皇帝连他最宠爱的妃子林伯伯的妹妹也下了狠手。

还有林殊。

彼时的霓凰,正坐在云南府中的一个台阶上,她就这样愣愣的看着月亮。

他们说他战死了。

怎么会呢?

明明出征之时,他还在霓凰面前活蹦乱跳的,说什么等他回来就和霓凰回云南。

因为霓凰经常和他提起云南的风光人情,提起苍山洱海,林殊知道她思念家乡。所以答应她与她一同回来。

不是约好了吗?

可为什么如今这云南却只有她一个人。

霓凰眨了眨眼,好像有什么从眼睛里不受控制的流出来,霓凰用力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明明那个人是最不愿意看到她哭的,每次只要自己一哭,林殊就乱了,非得哄笑了才算完。

可是为什么呢。

霓凰不明白,自己都哭成这样了,这个无法无天的混小子怎么还是不出现呢。

霓凰仿佛能嗅到空气中燃烧纸钱蜡烛的味道,她循着找了过去,果真见到有人在焚香祭拜。

是她的父亲。

霓凰慢慢的走了过去,月色清冷,她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霓凰啊……来给……”

“父王,林殊哥哥是真的战死了吗?”

“……”

穆王沉默了,过了半晌

“霓凰,你与小殊的婚约只怕是做不得数了。”

霓凰看着火光,怔怔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那是天子亲下的诏书,太奶奶亲求的旨意……怎么会……做不得数呢……”

霓凰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小,直到没有声音。

穆王叹了口气

“霓凰啊,小殊他,是真的回不来了。”

霓凰没有说话,仿佛出神在想着什么,过了很久,她才好似如梦初醒般出声

“他战死在哪里。”

“梅岭。”

穆王下意识的答道,却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转身蹲下,一把抓住霓凰的肩膀。

他太了解他这个女儿了,不亲眼证实的东西,她是不会死心的。

“霓凰,南境最近并不安稳,大战一触即发,我不知道还能护你们多久,若是我走了,青儿,云南穆府,都是你的责任。”

霓凰抬头看着父亲,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父亲苍老了许多。

穆王定定的看着她

“你是穆家的女儿,自当有一方霸主的气魄。”

她愣愣的看着父亲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实实的感受到时候所谓的压力。

她以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意识到所谓的责任。

原来的她,有父亲护着,有林伯伯纵着,有林殊宠着。

她的生活在这之前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每天只需要考虑怎么溜出府,或者考虑怎么让林殊溜进府。

这一夜,霓凰是蜷缩在床上的角落里,听着雨滴落地的声音看着太阳升起的。

她在想,想祈王哥哥,想景琰哥哥,还有那个永远都那么明亮的少年,林家的少爷,林殊。

她想起了她们的婚约。

她记得,接到赐婚旨意的那天,阳光那样的好,空气里仿佛都漫着幸福的味道。

她记得,那天仿佛全金陵城的人都在为她们倆祝福。

她记得,那天林殊郑重的牵着她的手,在所有长辈面前一一拜过。

霓凰慢慢的抬起手臂,看着自己纤细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林殊牵着她时手掌的温度。

他的手那样大,那时候好似只要他握住自己手,霓凰就永远也不会感到害怕。

霓凰突然笑了,她想起那日,林殊紧紧牵着她的手,穿梭在热闹嘈杂的街头,金陵城中谁人不认得这位年少有为的林家少爷呢?

金陵城中任何关于天家的事情都能够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何况是林家与穆家的联姻呢。

所有人看着他们牵着的手,听着陛下昭告天下的婚约,都忙不急的向林殊祝贺,霓凰记得。那天他笑得像春风一般得意,明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林殊拉着她上了迎凤楼,两个人站在上面,看着底下的人来人往,看着太阳渐渐落下去。

嘀嗒——

咦?

霓凰怔怔的看着被子上的水渍,然后慢慢用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这是什么。

为什么止不住呢?

从他的死讯传来之时至今,霓凰未曾掉过一滴眼泪,或许掉过,只是霓凰不承认那是为林殊掉的眼泪罢了。

他们说他回不来了。

要霓凰怎么相信呢?

她连林殊的遗骸都未曾见过。

霓凰只知道,她目送着他离去,然而他还未归而已。

天边的朝阳渐渐升起,霓凰慢慢踱步到窗边。

真美啊,这样的朝阳,她也曾见过,与林殊一起,一起见过。

“你不会骗我的对吗?林殊哥哥。”

她对着一片虚无,轻轻的呢喃。

从这天之后,霓凰仿佛变了一个人。

不吵不闹,没日没夜的操练着自己的武功,她开始看原先从来不会看的那些枯燥的兵书,她开始学习接手穆府的大小事务。

她是穆家的女儿,这是她的责任。

她仿佛已然忘记了那个梅岭,这个时候,她才十七岁。

那天,大雨瓢泼的一天。

她望着大雨出神,然后突然想起来,两年了。

期限到了呢,林殊,你这个大骗子。

霓凰转身就回了房间,开始收拾起了包袱,她得去了,去那个朝思暮想的梅岭,去那个有她林殊哥哥遗骸的梅岭。

她信了,林殊死了。

若是未死,两年时间,他怎会不来。

他那样怕她难过,他怎么会不来。

霓凰背着包袱,披了披风,直奔马厩。

可在她翻身上马的时候,穆王战死的消息传来。

她走不了了。

…………

“青儿,你看,当年我就是这样被拖留了下来。”

“姐……”

霓凰躺在床上,已是虚弱至极,油尽灯枯。

穆青拉着她的手,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需要长姐护着的那个奶娃娃了,他已然成长为了一方霸主,然此时,他却哭得像个孩子。

“青儿,我累了。”

“累了就睡吧……姐姐放心,穆府有我,云南有我,你放心吧。”

穆青跪在床边,整个人都在颤抖。

“那就好,云南有你……我放心了。”

霓凰笑了,浅浅的笑容僵在嘴角,就这样没了呼吸。

她记得那天,迎凤楼下人来人往,那天的夕阳很美,微风轻抚,吹起了一片涟漪

“霓凰,等我带着战功回来,我就站在这里,站在迎凤楼上,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的新娘。”

彼时,那人这样说着,像说尽了一世。

ENT


清晨,女人忽然翻身而起,像是被惊吓了一般。

“…………”

她坐在床上,愣愣的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有人推门而入。

那人端着热腾腾的早餐,放于案前,然后朝她走去,他柔声道

“怎么这么早便起了?往常可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啊。”

她听着他的嬉笑,却没有像平常一样打闹,反而抬头怔怔的看着他。

男子看出了她的异样,紧张的坐到床边,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自言自语道

“没发烧啊……要不要叫……”

他还没说完,她突然就抱住了他,紧紧的,像是要把他揉进骨子里。

轻轻的,他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满眼都是笑意

“怎么了?云南的小霸王还撒起娇来了?”

听得这句,女子没好气的锤了他一下,然后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

“你还怕噩梦?”

“林殊,你是想死吗?”

“…………霓凰姑奶奶饶命啊,我错了……”

……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林殊端进放中的早餐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两人在房中笑语嫣嫣的打闹着。

“喂喂喂,我错了!快别闹了,既然已经醒了,就快起来吧,今天还要参加景琰家那个小儿子的满月酒呢。”

“哦哦,对,我都差点忘记了,诶,我的袜子呢……林殊!快给我把袜子拿过来……”

“是是是……”

……

霓凰笑着看那人到处找着她昨晚不知道丢在哪了的袜子,她想,今天一定会是一个好天气呢。

end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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